你看過世上最美的臉孔嗎
也許是的!
當你看到電視或電影裡的美女帥哥?
演員,亦或是你的初戀情人,你最鍾愛的生活伴侶,或是你歷經萬苦,卻追也追不到手,令你魂牽夢縈的情人,或是你一生最了解你的Soul mate…
也許是,當你第一次擁抱你剛出生的小孩,看他純稚的小臉熟睡著,如此安祥,可愛,純淨,善良,美好…那的確是—The most beautiful face in the world
現在,我想告訴你一個故事,一個真實發生的舊事,那天,我看到了世上最美的臉龐-我看到天使。
那天,是2004年九月二十一號,我正和工作的樂團從阿根廷的Cordoba開車前往Mendoza演奏,為什麼會對這日期如此的記憶深刻呢?因為,位於拉丁南美洲的國家,氣候和歐洲顛倒,那天,正是他們春天的開始,春季的第一天呢!當地的習俗是,男士們送朵花或盆栽給女士,增加些歡樂的氣息。如此的開啟這一天漫長的旅程,不是個最美好的開始嗎?當時,對於幾小時後所發生的事,真是一點預期也沒有,我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街景,想著Sarasate的卡門幻想曲,因為這是我在這回拉丁美洲的巡迴演出中和樂團的協奏曲。
不知不覺的,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,我們在一個不知是哪的小鎮上停了下來,就在行駛的公路旁,有個露天吃飯的地方供應烤肉。去過阿根廷的人都知道,當地的牛排相當可口,當然,因為義大利移民的影響,吃Pasta的風氣也是普遍,到處都有新鮮的手工義大利麵餐廳,對於我們鍾愛Pasta的人來說,阿根廷可真是美食天堂,且價錢實惠! 再說到那頓公路旁的午餐吧,店家簡單的告訴我們他有哪些肉類,我們就依個人喜好點菜,有什麼就點什麼,倒有點古時候的江湖風味!邊吃飯,邊閒聊著,接著,也是繼續上路的時候了。
上了我們此次的旅遊車,繫上了安全帶,小說從包包中取出,又開始了旅程。不知是過了多久,也許不過是二十,三十分鐘的時間吧,世界竟全然不一樣了:首先,是旅行車向另一邊傾斜,(因為車身一後輪胎脫節,之後警察在幾公里遠的田野中把輪胎找到)接著車子完全的失去控制,我們在一片慌亂中,親眼看著另一輛大卡車從反方向駛來,眼看就要與我們正面相撞了,這時我們的車駕駛(也是我們的團員)極力把車向路旁的田野方向彎轉,車子轉是轉了,可是卻也連帶著一百八十度上下的翻轉,我當時只覺得身在一團混亂裡,頭和背部不知撞了幾回,我真的以為,世界要結束了,當時為了安慰自己身體的劇痛,只是想著,若這真是我們生命的劫數,這痛也不會太久的!在車子裡的經歷,有如一世紀般之久,終於翻轉停止了,緊接著的是四周一片死寂…
也許是一分鐘過後吧,我們隨後的另一輛交旅車(也是我們樂團的人)也停下,接著人們的尖叫聲四起,我和我的先生坐在一起,分別有安全帶繫著,我只覺得背部劇痛,什麼動作都無法做,我心想,若是有骨折或斷了肋骨,我該怎麼拉琴呢?一定得等救護人員到了,在我脖子上套了固定的護架,我才可以活動啊!當時,同車的指揮和其太太、女兒因沒繫安全帶,在車子翻轉中整個人被拋出車外幾公尺之遠,指揮躺在一灘血中,大家都以為他當場死亡…所幸沒有一個人有生命威脅。依稀的記得,耳邊有其他當地人的協助,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的,其他沒大礙的團員(包括我的先生)查看其他人的情況。我當時是因背真的痛的厲害,向一位同事要水喝,他把水壺遞給我,我伸手拿竟然拿不住,一壺水就摔到了地上!身旁坐著另一位團員,他承受的痛苦比我還多,整個人臉色發白,他因為怕車子的引擎爆炸,所以要求其他人把他抬出車外…(他最後的確脊椎斷了一節,一年後完成復健,之後已能正常拉琴了)
接著,救護車抵達了,(不,應該是消防隊,在那種小鄉鎮,消防隊兼救護車的用途),救護員細心的把那固定脖子的套子幫我帶上,問我的情況好不好,並把我抬出車外。在前往醫院的途中,陸上的輕微小顛簸都帶給我椎心刺骨的痛,我先生一直在我身旁陪著我,老實說,當時不知為什麼,就是好想好想哭。也許是驚嚇後的反應吧,想藉由眼淚發洩。
到了醫院後,便在急診室躺著等著做X光片的檢查,這時,我的身邊來了位護士照顧我,大約記得她有頭濃黑的捲髮及黝黑友善的臉孔(在車禍中我的眼鏡早不翼而飛了,因此看人都看不清楚,只知道個輪廓!)她問我怎樣,我說我的手好冷,她馬上握起我的雙手,互相摩擦著幫我取暖,我抬頭看著我身旁的每個人,有醫護人員還有把我抬進來的救護人員,每個人的眼裡都露出焦慮及關懷。你知道嗎?頓時我了解了,他們這些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,是我所見過世上最美的臉孔! 我對於他們,是個從車禍裡出來,需要幫助的陌生人,而他們在當時給予我精神上的關心和安慰,是種沒有界線的單純的人類之間的愛。我想,也許在車禍過後人的情緒總是較脆弱的吧,那位護士不知如何察覺了我的異樣(也許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的表情),就問我是不是有想哭的衝動,我跟她點頭說是,她馬上就安慰我說:想哭就哭吧,哭出來你會覺得好些!聽完她的話,眼淚隨著情緒一湧而發,這情緒,真的是百般交集的吧!
在那天傍晚,我就想著,哪天我要把這”看到天使”的故事寫下來,這些在我需要時,對我付出關愛的陌生人,讓我第一次看到的人性的美。你曾看過嗎?當你在病痛時,需要幫助時,陌生人給予你的關愛眼神—是這世上最美的臉龐!
我常想,我算是個運氣不錯的人,雖然我對我的生活有不滿意的地方,可是真的,我曾受過許多人的幫助,也許,有些幫助不是明白的”幫忙”,譬如:老師朋友之間淺宜默化的正面影響,或是親人給予的鼓勵,都無形的影響著我們的人格,我覺得,所有在生命中幫助我們的人,都是我們的貴人!因此我想藉著這篇文章,謝謝所有在我生命中的親人,朋友,老師們…沒有你們,我的生活就沒有豐富的內容,真的不會有現在的我…
有時,我在表演獨奏時,也會想到在阿根廷的不知名的小鎮的醫院裡,曾照顧過,幫助過我的人(護士和消防隊員們),他們可曾想過,那一位他們曾付出關懷過的亞洲女孩,當時正等著檢查是否有骨折,在住院的十天後,又可以回樂團拉琴,且又在各地演奏?我完全不知道他們是誰,叫什麼名字,只想獻上我無盡的謝意和愛,想為他們演奏一曲。
Because of you, I saw the most beautiful face in the world.
About violinist on roaming...
生活就如旅行,我的心像是mobile on roaming,無論身在何處,帶著一把琴、一枝筆,寄給你一張張的明信片-樂譜裡的絃外之音...Wish you a good journey.
12/18/2010
9/28/2010
Moonlight
旦夕之間, 又過了365天
願望- 只能是年輕時無懼的權利?
人們身在四海, 看著她
長嘆道: 究竟是一樣的月光啊!
久久離別, 睜眼閉眼都是所愛的人
千潮萬湧的思念 湊不到足夠的
里程數載你回航
共有的思愁 不同的故事, 仰望今夜
嬋
娟
9/21/2010
短詩迴響
寫完”難以承受之…”隔兩天,收到姊姊一朋友- 志謙的來信,原來,他們之間通信時,志謙談到了”孤獨中的狂喜”, 而姊把我所寫的短詩和他分享。
我意想不到的是, 是志謙竟然費心的分析我的作品, 他的來信中談到人們對於”無”的恐懼,不同層面的無聊所帶來的孤獨感,老實說,我覺得寫的很詳盡,我一看再看覺得很有趣(其實也是需要時間消化!) 因此想乾脆把他的信放在部落格上, 和大家分享!
其實也是第一次有人從我的小作品中如此分析我的感受, 我當時在寫時,想的是如何用簡短俐落的文字,來表達深刻的孤寂感呢? 因為我覺得有時華麗優美的用詞,不如直接來的震撼,這也許也是我對於創造”意境”的技巧不夠圓熟,有待加強吧!
-願我們一起傾聽-
以下是志謙的來信內容
兩位好:
謝謝江瀅的回應和分享,讓我看到了江蕙的一段詩作
在這裡我也願意提供一些哲學對於「無聊、寂寞和孤獨」的考察,作為一種分享
無聊、寂寞以及孤獨是三種心情,它們各自不同,卻亦有共同之處
這個共同之處在於:它們都是對於無的經驗,「無」聊、「寂」寞和「孤獨」
正是因為它們是對於無的經驗,所以我們很陌生,或者當我們遇到它們的時候,我們首先的反應是逃開它們
日常生活中我們遇到的都是「有」,我們在用電腦、讀書、演奏樂器、和人說話...
哲學術語上稱這些為「存有者」,我們遇到的都是存有者
難道我們也會遇到無,也就是遇到「不存在的東西」? 無既然是不存在者又如何被遇到呢?
因此對「無」的經驗,相較於對「有」的經驗是極為不同的,而且我們也常常用掌握「有」的方式試著去掌握「無」
因而無的經驗一方面陌生,二方面難以捉摸。
我在讀一本書,這本書很「無聊」,我把它放在一邊,試著在書架上尋找另一本書來讀
這就是日常生活中,我們對無聊的一種遭遇方式
無聊是對這本書的一種否定,這本書沒有甚麼好聊的,真無聊,於是我們轉向別的有趣的書
我們否定了「一個」存有者之時,立即就轉向了和另一個存有者相處
這個無聊的經驗,也可以用在「這個人」很無聊,真不想和他聊天...
再者,有一種無聊,是在一個特定時刻和條件底下的,這時候我們會稱它為寂寞
「我等火車等得很無聊」:此時此景,並不是指火車很無聊,而是指「我」感到無聊
我雖想轉向其他的存有者,但卻沒有其他存有者和我相逢,我無法逃避前一種對物的無聊,因此我遇見了第二種無聊
(我無法像面對第一種無聊那樣逃到另一個存有者)
在這種「我感到無聊」之時,我不只否定掉了一個存有者,而是「否定」掉了「其他的」存有者,我只遇見了「我」
雖然我很想逃開,但在等火車的情況下,我只好一直跟我彼此相處
當這種「我感到無聊」的時刻,如果特定用在男女之情上,我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可以談心
即使我有很多男男女女的朋友,但我通通否定他們,我選擇這一種「我跟自己相處」,這時候第二種無聊就轉成為寂寞了
江蕙對無的體驗,至少包含此種,因此即使去了圖書館、買了餅乾、和人說了五句話,它通通否定掉了,她只選擇了和自己相處
並且把和自己相處的經驗,轉化成一首詩。詩至少來自寂寞,因為寂寞是否定掉了存有者,被迫或者自願地和自己照面的一種處境
它是創作的一個來源。
最後,還有一種無聊,它不是在一個特定時刻和條件底下的,這時候我們會稱它為孤獨。
第一種無聊,我們否定掉了一個存有者,遇見了其他存有者
第二種無聊,我們否定掉其他的存有者,遇見了我自己
第三種無聊,我們甚至否定掉了自己,我們遇見了一個「?」
在這一種深層的無聊中,我連和自己相處都覺得無聊了,我經驗到了一種不是我熟悉的我,
當然我仍想轉向其他的存有者,或者我仍想轉向我熟悉的我,可是我發現我一點都做不到
一種「不」安、茫茫然、恍兮惚兮、「無」家可歸的經驗襲擊了我,
我們說:整個世界都變了 "味道卻不如以前的回憶中好",
或者我是孤獨的,我就這樣一個人被孤立在廣大「無」涯的世界之中,連我自己都「不」理解自己了
是的,第三種無聊,我們恰恰因為把自己也否定掉了,我們透過這個無的經驗,我們遇到了生命整體和世界整體
我們不逗留在存有者之間,我們逗留在一個整體之中
我走著路,但卻像是飄向一條無垠的道路 "好似靈魂出翹般,從空俯瞰著自己"
我遇到人,但卻像是看不見他們
我說著話,但卻好像不是我願意說的,而是那個生命全體自己說的,因此我是在聽
第三種無聊,不再對存有者說話,也不再對自己說話,而反倒是我在「聽」著我自己
有一個生命全體它在呼喚此刻的我,我只能以「我活著的意義是甚麼」來加以回應 "活著不是挺好的嗎?
有什麼想不開的!?"(這個回答恰恰顯出對這個整體發問時的一種逃避或者尷尬,而阻斷我們繼續傾聽和追問)
有一個世界全體它在呼喚此處的我,我只能以「我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甚麼」來加以回應 "難道多年以來你不斷的走向心底深淵卻忘了和世界溝通?"
一切存有者都被否定掉了,我們遇見了一個全體,全體是對個體的徹底否定,它是一種無,我們對此感到害怕,因為我們不知道我們在害怕甚麼,它確實不是一個「甚麼」(etwas)
這個全體就以重擔的方式壓在我們的身上,我們無法逃開也無法卸載,它要我們直視它,不再逗留在存有者身上,而僅能透留在被整體呼喚的狀態
江蕙對無的體驗,更多的是包含這個最深層的無聊(我已附上其原文)
當然「如何聽見自己」,或者「當全體襲擊我們的時刻,我們又如何面對?」
藝術的方式和哲學的方式應該是不同的,哲學上會試著直視第三種無聊,然後去問:無(全體、生命、意義)究竟如何發生?
也許留待我們見面的時刻,再彼此分享吧!
敬祝 傾聽
志謙 敬上
9/16/2010
難以承受之...
不久前,她曾問過我
妳是孤獨,還是寂寞?
一直不太曉得
這兩者間微妙的界線
直到今天---
好似靈魂出翹般,
從空俯瞰著自己
一腳步一腳步的走向去圖書館的路
9月15的午後
是初秋了,可是陽光仍像貪玩的孩子,
在樹葉間閃爍著
妳問著自己:
活著不是挺好的嗎?
有什麼想不開的!?
去了圖書館
妳童心又起
想去巷口的手工糖果店,
買點巧克力餅乾
以為這會讓你享受
單純的不為什麼的
快樂
巷口小店離家不遠
你看著自己等不及的
打開餅乾來吃
咬下了第一口
味道卻不如以前的回憶中好
走著走著
看著自己的身影
好不孤獨啊!
妳知道妳為什麼要出門
去圖書館
去買餅乾
只是想保有和人群的接觸
今天
你共和人類
說了五句話
無法明瞭的是
怎會落到這樣生活的一天呢?
難道多年以來你不斷的
走向心底深淵
卻忘了和世界溝通?
你的雙眼模糊著
生命中難以承受之
孤.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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